今天是六月四日。一個很有意義但也很可能沒有意義的日子。有意義,因為紀念十七年前一群知識份子如何帶動人民對抗專制政府的慘烈故事。回顧六四,或許有人會藉此強調對岸的暴政血統,但我更在意的是,我們能不能夠體會民主得來不易,常常是「抗爭犧牲」而來的?那些慷慨激昂的影像,擋在戰車前的身影,逐漸隨著時間模糊消逝。在今天,媒體決定人們的想法,操控人們的記憶,刻意忽略或提醒仰賴「體外記憶儲存設備」的我們。如果用更宏觀的眼光,詮釋根植於權力,而歷史充滿虛假、欺騙、謊言。在六月四日,六四已經不是六四。
前天夜聚跟宮下談了很多,從生活到音樂,然後漸趨談到敏感的政治與歷史。一個是來臺灣十年的日本人,一個是單純的局內觀點,無論立場、觀點有何差異,我們試圖在理性的前提下,描述詮釋自己認為的「可能性」,儘管這種可能性對某個人來說或許就是「真實」。但我仍然相信「詮釋植基於權力」,不管誰的觀點誰的立場都是如此。對政治與歷史,別抱著過於浪漫的幻想,道歉與不道歉之間,牽扯的因素絕對不是「誰對誰錯」而已。戰勝與戰敗的差別,也不是因為正義選擇了其中一方。所謂真理知識,不過是暫時性的合理化詮釋,在表層之下,隱藏著許多刻意增刪的陰謀。「達文西密碼」掀起軒然大波,但對我來說,真假即使尚未趨近明朗,但那些「謬論」凸顯的就是對「理所當然」的懷疑。天下,沒有不能懷疑的事物。的確,Popper的否證論在我心中開始有了影響力。會不會流於消極?至少在這個權力關係交織的世界,它讓我有一個比較能夠憑仗的信念。
從政治與歷史,終究回歸到教育。儘管我們也承認教育備受權力宰制,但面對這麼多灰色的事物,又很難不把希望放在教育上面。我瞭解教育的限制,但也期待著教育的改變,成效無法驟然立竿就隨即見影,而是透過一代一代又一代的調整改變。如果今天我們兩個人,只是堅持自己的立場與想法,絲毫不允許別人的質疑,也極力批評他人觀點的荒謬,那麼教育是失敗的。但弔詭地,我相信對某些人來說,這也代表我們兩個人「思想教育失敗」...教育,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你可以把一切歸咎於它,但你也可以把所有希望放在它身上,所以人們都喜歡談這個「好用」的東西,然而教育也背負著這樣的原罪,被人無止境地操弄。人的原罪,是不斷贖罪的動機。但對我來說,教育的原罪,則是它必須不斷反抗質疑的對象。
在我今天的想法中,還是回到Popper:否證論、真理逼近說與點滴工程學。別為了不容許質疑的烏托邦理想而模糊了焦點,合理化了所有阻礙與犧牲。沒有懷疑的相信,就是宰制的開始。我們哪時候能夠重拾那種批判的執著與熱情?又同時能夠避免綺麗幻想所造成的犧牲?在五四、六四之後...迷失也順從的一代,二十八歲,已經老了,卻也不曾年輕。
- Jun 04 Sun 2006 08:35
歷史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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